六年前利用她逼程砚退学的事，她早就知道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事他瞒着她，不敢告诉她，那……只有一件。

想到那个可能性，江惟照本就惴惴不安的心，一瞬间如坠谷底。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过度的恐慌所致，以至于连声音都在颤抖：“倾倾，你……你知道了吗？”

江时倾仰起头，硬是将眼眶中的泪逼退回去，轻飘飘的声音仿若云烟，风一吹就散了，“是，我知道了。”

江惟照如坠冰窟，整个人犹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中，眼里是苍茫的皑皑白雪，一眼望不到头。有凉意从他的脚底开始往上窜，慢慢扩散到四肢百骸。

“我知道了十八年前的真相，知道了害死我父母的凶手，知道了我为什么会被江家收养……江惟照，十八年了，你们瞒得累吗？”

“倾倾，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惟照紧张不已，下意识的想要解释，可话说了一半，却又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

解释什么呢？

真相到底是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

当程砚把这个沉痛晦暗的秘密说出来时，他就想过江时倾迟早有一天会知道，只是没想到，她竟知道的这样快。

“在我被蒙在鼓里的十几年里，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江时倾双肩轻耸，渐渐的，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我独独没有想到，我父母的死，竟然和江家有关系！”

都是假的。

江世谦与方檀对她的溺爱、江惟照对她的娇宠，原来都是假的。

江惟照垂下头，满面丧气，可终究又说不出解释的话来，更找不到理由为自己辩白。

“倾倾……”他蠕动着薄唇，无力极了，“当初……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真相，那时我还小，车祸的事并没有参与其中。”

“那你知道真相后，告诉过我吗？”

“……”

他没有。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人，他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无论选择谁，都意味着要放弃另外一方。

“我有想过弥补的，”江惟照一直低着头，连与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心里的痛苦满满溢出来，他哑着嗓音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补偿你，就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一点。”

她辍学之后的离经叛道，每一件事都触及到了父亲的底线。

是他一直在毫无底线的纵容着她，所以她这些年来才过得如此安稳。

“弥补？你凭什么弥补我啊？你有什么资格弥补我？”江时倾泪眼模糊，摇头说道，“你们害死我父母，害得我家破人亡，为了让自己心安又虚情假意的收养了我，到头来却说这是对我的弥补？”

“倾倾，”江惟照终于抬起了头，情绪激烈到额角的青筋都跳动起来，“难道在程砚出现之前，你在这个家里过得不幸福吗？”

如果没有程砚，或许她一生都将平安顺遂，喜乐无虞。

顺利的话，他们可以说服父母，成为恋人，相爱一生，再不济也会以亲人之名，永远陪伴在彼此身边。

是程砚的出现，毁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