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推开那扇门,这样就不会听见徐庭被电话那头的杨念慈逼得濒临崩溃,不会听见他亲口承认自己是谁。「许庭山」——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蓦然掠过脑海,你心中的警啸便在刹那间响起。随后,寒意一波波地从你的头顶降落至脚底。你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僵着笑去跟派对上的朋友说没事的,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边流泪一边走到陌生的街道上的。在不小心踩到泥水坑后,秋风一阵阵侵刮过来,你又像失魂的尸体,仿佛被操纵似的一步步走回公寓楼下。你的脑子还在想:徐庭怎么会是许庭山?他明明是你的男朋友,怎么突然就变成你最恨的那个人?一年半的时间相处里,你根本没有发现徐庭和许庭山有过分相似的地方。徐庭人很好。在还不相识的时候,他都愿意出手帮助被白人刁难的你,愿意冒着自己也可能被殴打或者开脑花的风险,挡在你面前帮你驱赶神志不清的流浪汉。他是那么善良美好的一个人,会去救助被人遗弃在马路边上的瘸腿猫,也时常去参加环保小组的清洁活动。他长得像只俊俏的花蝴蝶,打扮潮流,两只耳朵上都戴着几颗亮闪闪的耳坠。他明明最受亚裔女生欢迎了,却先对你有好感,礼貌地与你打招呼,恰到好处地与你保持社交距离。等确认恋爱关系后,他满心满眼全是你,处处爱护你。在发觉你情绪不好时,他总是先反思自己有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总是先跟你低头道歉。得知你生病,他居然敢翘开学院教授的大课来照顾你,为你做饭熬汤,弯腰帮你洗脚。就算你有时无理取闹,他都照单全收。哄不好时,又像只委屈大猫,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你,四处寻机要抱着你亲吻。每当他环住你的腰,蓬松卷发贴着你的心口时,你都不禁怜惜起来,有时还会怪自己太作。他很爱你,对你有着很强的占有欲。他会像个幽怨的男鬼,厌恶地盯着和你说话的男生。一回到公寓就忍不住抱你,肌肤饥渴症发作似的要亲你,哪怕是能捧着你的脸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你,他也极愿意那样浪费时间。你有时候忍不住骂他是恋爱脑,黏得你心烦。他也不否认,笑着牵起你的手,用脸贴一贴你的手背,温柔地说他会克制一下,希望你不要讨厌他。他那么好,怎么会是许庭山?「呜呜…徐庭、徐庭。」他的名字好像被人直接从你的心口剜去。你明明想张口阻住,想大声把它喊出来,潮水突然就酸酸地浸透了胸口,而后一直涨到眼眶边上,唰地流下来。许庭山尝到了将自己推进深渊的滋味。他在派对上找不到你的踪影,问到你前几分钟还站在门后时,他整个人像突然死了一次。他猜到你听见了他与杨念慈的通话,你知道他是许庭山了,你要恨死他了。但他要怎么办?他那么爱你。你要是不要他了,他真的会死。于是,他找遍了你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问遍了你认识的所有人,却依然找不到你。你会去哪?难道会直接去到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永远不见他?你是个爱恨分明的人,也是个心狠的人。他真的不敢去想你会丢开他的事情。许庭山继续找,找到体力消耗殆尽,他累得躺倒在公寓的冰冷地板上。屋顶的横梁像骨头那样撑着夜空,他爱的人不知道在哪里掩脸掉泪。「冬宜、冬宜。不要生气,不要哭…我道歉,我认错,你要我怎样都可以,别不要我。」许庭山想起你高考结束就和许海峰谈判、面对他极力挽留仍要决绝离开的画面,心里的旧伤被牵动,闷声痛哭起来。
「上帝,请待我仁慈一点,请再多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待在她身边,让我死后下地狱再洗脱罪孽。阿门。」许庭山无能地向上帝祈祷。突然,门被打开了。你走了进来,见他躺在被一片昏暗灯影笼罩的地板上,问道:“你躺在地上做什么?不冷吗?”许庭山睁圆了一双桃花眼,怔怔地盯了几分钟。“宝宝……”他小心翼翼地叫你,因为害怕你是他臆想出来的幻影,尾音有些发颤。“怎么了?”你的回答让他确定你真真切切地和他处在同一个空间里。许庭山快速地爬了起来,如同被冷落多日的看家犬急切地扑到你怀里,“宝宝…我好想你。”“你去哪了?裤脚怎么湿了?你还不接我电话…我很担心你。”“你饿不饿?我听他们说,你在派对上也没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煮面好不好?”“嗯?宝宝,你回答我好不好?”许庭山不安地蹭了蹭你的侧脸。明明他比你高许多,非要弯着腰猫在你怀里,急切地渴求你的爱抚。“你问的问题太多了,我没办法一口气答完。”你捋了捋他卷发,心情依然复杂。“那…宝宝,你还爱我吗?你以后会不会也像今天这样突然消失?”他终于敢抬头看着你并问出自己最想问的事。你凝视着他漂亮的眼睛,沉默了几秒。你感到他和你,就像互相隔着厚厚的痂皮,贴着心脏跳动。“…嗯,我爱你。以后去哪都和你说。”你的声音宛如天籁。许庭山定定地看你,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谢谢…宝宝,我爱你我爱你……”你轻声笑了笑,“我饿了,能给我煮碗面吗?”“好,我去煮面…”他有些不舍地离开你的怀抱,讨好地问你:“我给你加培根和煎蛋,可以吗?”“可以…你和我一起吃。”“…好。”许庭山转身进厨房,忙碌起来又时不时回头看你。你疲倦地躺倒在沙发上,脸上维持的淡淡笑意也消失了。「装吧,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只要他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