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玉阶下的少女朱颜酡红,他一瞬间恍若见到忘不了的陆贵嫔。
他牵起那个满眼都是美梦的女孩,与她同乘帝王车辇,好不快活。
以前是盼望元琦长大,好让他看看生母年轻时的容貌。于是怀着复杂的心情感受女儿的成长,虽然还是梳着双丫发髻的丫头,她开始脱去稚气,越长越高,从腰间快能够到肩膀了。
或许终有出嫁一日,她就会离开吧。最爱的女儿将会有个丈夫,无论如何都令他难受。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好父亲这一角色,所以当看到无论容貌和动作都肖似陆贵嫔的文氏,他无比喜悦甚至觉得解脱。
从期待女儿的笑容和声音,再到现在只渴求这位正值豆蔻的嫔妃,一切都显得再好不过。
容南莲知道了文充华的存在,又于中宫发了一次大火。皇女皇子、宫女宦官和来往命妇都避之不及,可谁也没有办法,只能禀告皇帝,让这对夫妇互相折磨去了。
“绿摇,你见过那女人么?”皇后歇斯底里问道。
绿摇捡起那些酒器和簪子,已经习惯这个疯妇是平时尊贵的皇后,“娘娘,奴婢没见过她。”
容南莲哈哈大笑,转向陈妙翠,接着询问,“那你可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陈妙翠连忙跪下,抓住她的手,“皇后娘娘,我不认识她,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背对着二人的绿摇悄悄瞥了一眼,那个平日冷峻无比的陈妙翠在容南莲面前就像被折断了翅膀的鹰,毒哑歌喉的百灵,拔去羽毛的孔雀。
皇后对待陈夫人,让绿摇想起以前家中养的猪牛羊,不仅喝血吃肉,还拿它们的骨头赏赐忠诚的狗。陈妙翠替皇后行赏后宫时,都像是父亲扔起带肉渣的猪骨抛向猎犬,只不过,容南莲能让她扔起自己的骨头洒去不见底的后宫。
皇后坐在屏风帘幕后,手持便面,优游从容,笑意盈盈,她的华服和她,都不染半分血腥。
“阿琦,你见过那女人么?”皇后歇斯底里问道。景元琦撇下嘴角,不想承认这个疯子是她平时尊贵的母亲,“我没见过她。”
容南莲哈哈大笑,转向景令瑰,接着询问,“阿归,那你呢,那个人长什么样?”
景令瑰抓住景元琦的手,“娘,我不认识她,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听到景令瑰这声娘,容南莲的神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他不管那个文氏如何模样,但至少,父亲不会来带走阿姊了,不会留他跟母亲二人相处了。虽然母亲痛苦,有了文充华,景令瑰还是感觉开心。
景元琦厌恶这样的容南莲?,所以带着弟弟离开了。景令瑰见她要离开?,也跟了上去?。
“阿姊等等我,你走的好快。”他清澈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停步。景令瑰赶上她后,找到姐姐的手,自己牵了上去。
“姐姐要牵着我走。”
容南莲癔症已过,她身上又恢复了昔日迷人浓郁的香气。闻得景令瑰想吐的香气。
“呵呵,你们一起去玩了?”容南莲头发垂散,看着身量尚小的景令瑰。她见景令瑰没说话,也就不再追问。
她低头瞧景令瑰。“没事,既然这样就跟我睡觉。”说罢,容南莲轻轻吻了一下景令瑰的嘴唇。小孩子的嘴唇永远软软热热,让她能拥有母亲地位的幻觉。
景令瑰有点闪躲,“娘,快睡吧。”
容南莲又处在愉悦的状态之中。因为自己的孩子又愿意跟自己一块睡觉了。她有必要跟景元琦谈谈,女儿终是要长大的,万一母女离心心,这可就不好了。
“阿琦。过来。娘有话要跟你说。”
景元琦身体僵硬。女人的声线如虫呐,细细碎碎。她养出百千条潮湿蠕动的长虫,蓬漫了整个中宫,有些还试图爬到景元琦的身上,钻进她的体内。
“娘,你要说什么。”她静下心神,尽量柔和地开口。
容南莲的眼中似乎有种奇异的光芒。她拉着女儿坐在床边。
“你长大了,母亲有些话要跟你说。”
景元琦的眸里都是她伤心的面孔。
“阿琦,长大后不能忘了母亲,母亲就靠你了,更何况耶耶有了新的女人,早就不会理母亲了。”
她见过那个新晋封的妃子吗?应该是没见过的,也不感兴趣。
扭过头,景元琦安慰着容南莲,“母亲您是皇后,耶耶不会冷落你的。”
容南莲哭笑不得,不过她还是说:“好孩子,母亲也希望你的话是真的,没事呢,你还小,不懂这些……”
晚上,回了内室,景令瑰就颓然坐了下去。
“她们知道……”
这时响起了景元琦的声音:“嗯?知道什么了?”
他的嘴唇如同秋果那层光滑饱满的外皮,想说出来,又还没到炸果的时令,闭住了欲开的口。
景令瑰可怜兮兮的神情让景元琦忍不住嗤笑,“听到的根本不用放心上的,鬼知道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