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四肢全被锁链牢牢绑束在十字刑架上。他衣衫褴褛,枯瘦如柴,四肢裸露在外之处尽皆青紫泛黑,数不胜数的伤口还在流脓发炎,再多看一眼都叫人心惊胆战。“烛火不稳,想来是某这副尊荣吓着阁下了,真是对不住。”那人神色艰难的吐出字句来,嘴唇犹如秋日尽头的蝉翼,风中微微颤抖。程如一定了定神,提灯拱手道:“此处灯光昏暗,先生却能步步看透,在下敬服。”刑架上的男子却笑道:“阁下不必试探了,某是真瞎。若不信,大可拆了那蒙眼布来亲自瞧个端详,只是,别再吓着了……”这种境遇,如此惨绝人寰的伤势,程如一自然知晓这人不会是蓬莱新乡的爪牙,不由对其身份好奇,闻言连忙解释道:“先生误会。这世上有眼盲之人,却抵不过心盲者众,先生虽眼盲,心却不盲。”那男子闻言却笑起来,额前碎发随着动作滑落到耳侧,被锁链束缚的四肢也随之颤动。他费力抬起头来,对程如一道:“阁下这话说得有趣……某却不知自己是如何的眼盲心不盲?”眼前画面诡异又叫人难受,程如一心有不忍,微微侧头道:“先生唱罢九歌,在下只行了五步,先生便知来者是客而非新乡中人,想来是耳力极佳,听出此人是男非女,而这蓬莱新乡,应该只有一名男子。”“花常胜的步子,某再熟悉不过了……”男子低声道:“他很吵闹,并无阁下这般安静。”程如一又道:“先生能将此地方寸掌握得如此精准,就连小小烛火动向,也能察觉得一清二楚,是见以心为眼,更为清明。”“阁下才是眼明心清之人。某不过因着在此受困三年日久,便是一滴水珠,也早已熟悉无比了……”说罢,那男子微微抬头,嘴角温和笑道:“鄙人上官九,不知阁下如何称呼?”程如一思索片刻,随即拱手道:“镇抚司指挥使……严况。”……沈府之中,药房。绿衣医者喉头一紧,骤然呕出一大口血来!而身子也随之微微抽搐起来。一旁的师爷和沈念见状,顿时神色大变!而身为呕血本人的温雪瑛却从容不迫,自手边的方盘取出银针,强行稳住手腕,将银针迅速刺入自身几处大穴。落针一瞬,温雪瑛的苍白脸色也顿时缓和,身躯也逐渐平稳下来。沈念担忧道:“温医官,你实在不必以身试药的……!这太危险了!”温雪瑛抹了抹嘴角血迹道:“村民众多,就算过会儿抓捕了回来,若关在牢中太久,恐怕有损大人官声……自是要早些研制出解药……”师爷叹了口气,沈念闻言却更加焦急道:“不成!你的命也要紧啊!温医官,你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赌!本官不答应!”决定抓人之后,严况等人兵分两路,沈念下了手谕,严况与梁战英带着衙役前去逮捕银杏村众人,而沈念则带着师爷和温雪瑛回了府衙,安顿布置后续。温雪瑛急于求成,不惜以身试药,沈念此刻却比她更急:“温医官,你别……”“大人!不好了!”“老爷!有给你的一封信!”一名衙役和沈府家丁一同嚷着冲了进来,吓的沈念一激灵,随即烦躁挥手道:“喊什么喊吵什么吵!一个一个说!你先说,本官怎么就不好了!”衙役神色慌张道:“不好了!大人!银杏村的村民全都疯了!严大人和碎玉夫人只能暂时把他们困在银杏村,根本带不回来啊!”沈念闻言一愣,温雪瑛和师爷也不可置信的对视了一眼。家丁也适时将一封金封的信笺递了上去,战战兢兢道:“老爷,方才这信从天而降,有个女子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说这信只能老爷亲启,我们循声四处去寻,却也找不见这人,只能听她说……”沈念看着那金光闪闪的信笺,蹙眉沉声道:“说什么。”家丁顿了顿,神色为难低声道:“她……她说老爷若看不到这封信,明日子时,将遭天谴……”“必死无疑……”作者有话说:亲亲每一个点过来看文的读者宝子,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木啊木啊! 千机夜月高悬,光色稀微,似是凌驾于九天之外,过高过远,只能施舍给人世这一点点的光辉,村头的百年古树映着火把光线,迎风泛动粼粼金光。沈念纵身下马,呼吸随着靠近的脚步逐渐加重,他身后马车里,温雪瑛撩起轿帘,也不由愣了一愣,随即连忙下轿冲上前去。沈念喃喃自语:“怎会如此……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这样……”站在村口的梁战英循声回身,只见沈念呆视前方,止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后来的绿衣医者则满眼忧虑的提着药箱从他身旁路过,急匆匆奔向眼前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