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事?”程如一的语气顿时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再张口就来,严况却被问得一时语塞,连忙移开了目光,心下还道:自己听这黑心书生胡言乱语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得如今随意一句玩笑话自己竟格外留心了?“官人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程如一心说近日来琐事实在太多,严况心里定然也是乱的很,便也没再不依不饶,转而拍拍严况肩膀小声道:“你眼睛还好吗……”这一句问得严况登时回神,他微微颔首“嗯”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还不知何彦舟死了吧。”“什……什么?!”听了这没头没尾的惊天消息,程如一险些跌进严况怀里,严况扶他靠着床头坐稳,才沉沉开口道:“你还记得罗少枫吗。”那当然记得了!人间炼狱般的场面,差点被煮成肉汤的遭遇,以及那善极恶极之人……思及过往种种,程如一低眸抿唇感慨道:“咳,将来我就是喝十碗孟婆汤也未必能忘得掉……”“罗少枫贩卖菜人之事的背后主使便是何彦舟。”看程如一瞪大了眼,严况又道:“更令你意想不到的还在后头。此事你那妹夫何俊勇也有参与,甚至此间来往的流水账本就一直捏在他手上。”“所……以?!”程如一结巴着蹦出两字,严况立时意会道:“所以,唐门派檀珠前去卧底灭门,就是为了拿到这个账本。”程如一被不由持续结巴道:“那……那这些……”“这些都是袁善其指使的。”严况接过话来道:“你昏迷时唐惊弦亲口说的。袁善其本就一直与何彦舟不合,何彦舟虽失势,袁善其仍想斩草除根,便一直让唐门留意暗中调查。当初你我在枫州挑破了罗少枫的事,也引起了唐门的注意,便也顺藤摸瓜查到了何彦舟身上。”程如一惊讶过后不禁又觉心头发冷。何彦舟、罗少枫,这两人本都是规规矩矩的读书人,又是外表看着再和蔼不过的,背后却能做得出这等骇人听闻之事。严况似是看出程如一所想,便道:“我看此事非同小可,未必如此简单。何彦舟从始至终并未亲口供述此事,当时何家灭门账本下落不明,韩相公又恰好出现在此与他公堂对峙,何彦舟便误以为账本是落在了韩相公手里,一直调查他的人也是韩相公,便留下遗书写清罪名,于韩相公面前服毒自尽,以求保全家人性命,殊不知针对他之人实则是袁善其,而你是因你妹妹才被卷入此事,又意外与他打了照面,最终才会演变至此。”“那……”程如一思索道:“先不管此事到底简不简单,三王爷和韩相公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唐门为何要帮袁善其扳倒何彦舟呢?”“韩绍真嘴上只说望我随他回京,又说三王爷只是他寻来帮我们的。”提及韩绍真,严况神色里多了几分无奈与不耐,末了又添一句道:“你信么。”“那……我自然是不信的。”程如一拉着严况的手边搓边道:“想来官人也不信吧……韩相公跟你,嗯……是亲戚,那跟三王爷又不是,也不知韩相公葫芦里这回卖得又是什么药。”“随他。”严况又道:“至于唐门为何要帮袁善其,就得由你去问你那舅舅了。”
提及“舅舅”二字,程如一甚至觉得有些头疼,然而想起已故的唐清歌,他却明白了为何当初听上官九倾诉时自己那般难过。“我不走我不走!表哥救命啊!”门外忽地传来一阵呼救声打破两人交谈,严况上前开门,唐渺便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直奔程如一:“表哥,我爹要把我送走,我不走!”“哎哟小祖宗慢些跑!”李三娘的声音也从门外传来,唐惊弦也紧随其后走了进来,严肃厉声道:“渺儿莫要打扰你表哥休息,快些出来!”“呃……没关系已经打扰了。”程如一有些尴尬的望向直接钻进自己被窝的唐渺,不由得向严况投去求救的目光。严况也有些为难。若是换成旁人,他定然直接将人揪出来再扔到十米开外,但这人不光是程如一新认的表弟,也是自己的小师弟。“我不!我一出去你就让三娘把我给带走了!”唐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搂着程如一的腰道:“表哥你快帮我劝劝我爹!”“那个……唐、唐少侠你先冷静冷静。”程如一还没熟悉这层亲戚关系,但对方都十分热情他也只得尴尬笑笑道:“那个,唐门主,恕在下多嘴,为什么要送唐少侠走啊?”“孩子……”唐惊弦看向程如一的神色顿时变得温和且愧疚,他语重心长道:“此事说来话长,但唐门如今并不安全,孩子,你跟渺儿一起走!”“我……?”程如一指了指自己只觉得莫名,但看着唐惊弦关切认真的神色,他还是忍住了贫嘴的欲望,轻咳两声道:“我知晓唐门主是好意,但在下的行程早有规划,对吧严官人。”说着,程如一望向严况,严况神色却有些踌躇并没开口应和,而唐渺却忽然扭头看向他道:“师兄!”严况愣了愣。先前诸事繁杂,他甚至没来得及好生跟真正的唐渺说上几句话,先前重逢时,林江月的外放热切,梁战英的隐忍持重,他本以为此生再无机会与同门照面,却不料缘分如同玩笑般,在他最后这点日子里,排山倒海般将故人一一推到眼前。严况望着唐渺,却不知如何开口应声。师弟师妹变化很大但却都还认得出,唯独自己,顶着这样一副僵硬麻木的皮囊,连属于自己曾经的身份都不敢认下。唐渺虽失去了记忆,却与林江月如出一辙的自然,他松开“表哥”转而走到严况眼前。“师兄……师兄。”唐渺却抿唇道:“我都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