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怕伤着我。”“嗯……”韩凝却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面色严肃非常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已经拆了蜡封的信笺。原本还当此事寻常的程如一,却在看清那蜡封的模样时顿觉后背一凉!韩凝将信笺递到自己手中的瞬间,程如一更是手腕一颤。韩凝道:“大嫂……这是何彦舟的遗书,我从我爹那儿又偷偷给你顺过来的,你、你快点看……”还不等韩凝说完,程如一早已拆开信笺,信纸上字句密密麻麻,字迹也的确让他感到熟悉。他阅读翻看,神色却愈发难看……韩凝也搓着手心看起来十分紧张,而程如一却不知从中读到了什么信息,手上一抖,险些把那遗书掉进火盆里!韩凝连忙伸手帮忙接住,然而程如一正值心绪大乱,院外却忽来几声惊呼!“师兄!”“况儿!”原本一言不发听着韩绍真念叨自己的严况,竟是当众呕血昏阙了过去!“况儿……况儿!”韩绍真神色错愕将严况揽在怀中,一双手颤抖不已替他抹去嘴角血迹,下意识高声喝道:“快!快请郎中来啊!”
众人立即围成一团,程如一反倒被挤在最外围,送药回来的李三娘一见如此情形,连忙上前扣住严况手腕,随即并指点封心脉又从怀中摸了颗药丹送入严况口中。林江月惊道:“不好……师兄根本咽不下去……!师兄他这是怎么了啊!”梁战英见状红了眼眶强忍泪意道:“其实我此次前来并非巧合,实在是有件要紧事想同师兄确认……”“可现如今看来或许不必确认,大抵是真的了……” 月影残晖入夜时分,整个唐门上下一片静谧。常年不散的阴雾今夜竟也识趣般消匿无踪,暮色星点闪烁,月色如水,迎风漾开层层涟漪。程如一跪坐在床边,手拄侧脸目光呆滞的盯着榻上昏迷不醒的严况。旁人都被他又哭又求的给撵了出去。韩绍真是最厉害的“钉子户”,他好说歹说众人又帮着求情,韩绍真才允准他独自守着严况一晚。静中甚至透着些许冷意,程如一打了个寒颤,缩紧了身子去给严况掖被角。此刻屋内没点灯,他借着月色半看半勾勒着严况的面貌,猛然间才发现,这人与初见时比较几乎是换了一副面貌。严况尚在诏狱时,眉间常锁着愁云淡雾,一张死人脸吓得自己不敢直视,可他脸颊饱满面有血色,气质锋利轮廓却协调方正。可如今他竟如此消瘦苍白,像是只剩个高大的框架。程如一想伸出手去摸摸严况的侧脸,刚要触上,却被对方忽然发出的气声打断了。程如一连忙缩手,看着严况皱了皱眉头随即缓缓睁眼,心说李三娘还真是神人,说他今晚会醒便当真会醒。严况脑子里还脑中混沌脏腑生疼,双眼彻底睁开的一瞬月光占满了视线,虽只有轮廓剪影,他也清楚眼前人是谁。“程如一。”他唤,程如一应了声却不讲话,严况只瞧得见对方肩膀一抽一抽的,他撑床起身刚要伸手,却被拦了下来。程如一轻轻拨开他的手,开口便是压着啜泣的笑声。“为什么?”笑了几声过后,程如一没头没尾的问上这一句。严况心中隐隐发觉不对,程如一却又自相矛盾道:“罢了……大人不必开口,且听就好。”严况不明所以,却听程如一吸了吸鼻子自顾自道:“当初在上京城时我就在想,严大人你怎么就真的辞官了……最初我还以为你只是说笑,可当若娘说你当真辞官时,我却还在心里嘲讽……说怎么连我死都得不到的东西,别人却能轻易就放手?可是我又想不通,你辞官就辞官,为何这么执着一定要放了我?!难道这就算是对我‘罪大恶极’的惩罚?”听程如一忽然提起往事,严况更加摸不清状况,只是刚刚醒来,沉疴作乱的身体容不得他立即便有气力细细询问,只得皱着眉听程如一继续说。程如一搓了搓肩膀摊手吸了吸鼻子道:“那时我什么都没有了,再也翻不了身了……让我活着就是最好的惩罚。如今想来,若是死前能帮到你跟韩相公,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横竖已是烂泥一滩,怎么就不许我烂在那乱葬岗的泥地里?就连我想乞讨要饭你也不许……严况,你怎么就这么霸道?”他说这话时,语气调侃轻松,呼吸却愈发急促。严况看得出他冷,想伸手过去替人取暖,程如一却蓦然站起身来,忽地拔高语调笑道:“那时候我想,你一个朝廷走……栋梁,想必平时得罪的人不少,跟着你的话,估计也能早点解脱吧……那行,老奴就陪严大官人,陪……陪一段路……”严况实在听不下去,忙道:“程如一,你在我心里;“严大人,你别讲话……我求你。”程如一即刻打断他,像是怕极了听见对方的声音,他担心严况开口,连忙又道:“这一路啊……严大官人,严况!你又何必对我这么好?不需要啊,我程如一,的的确确明明白白就是个烂透了心肠的混账!我该死该杀该千刀万剐,与你究竟有什么相干?!你护我救我……一次次的,差点死在我眼前……你、你……”程如一哽咽艰难道:“我当时就在想,你这个人,你是不是……有病?”严况只觉心头猛然一沉。程如一微微转过身来背着窗外月光,不叫对方看见自己表情,严况却已然看透了他心思。此刻程如一沉默不语,可严况却又说不出话来了。他知道了……严况心下暗道一句,眉心一紧微微阖眸。严况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虚与无措,最初的程如一总有自暴自弃的轻生念头,自己故而将此事瞒了一路,每次可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