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那不伦不类的百川大师兄。
仿佛海边的潮汐,涨潮时呼啸而来,拍打着他的心,淋湿了他的鞋袜,可退潮便将所有痕迹都抹平!只留下他从足底蔓延上来的寒意。凭什么明明都是发生过、存在过的事情。
一口浊气从肺腑升到心头,再沉甸甸地压下来,压得他心生烦躁。
他是百川,师弟是若谷
她对凌若谷从来都是直呼其名,这还是第一次去掉姓这样亲昵地叫他。
凌若谷忍不住又去牵住她的手,心情犹如井里的水桶,时上时下,吊水的绳子在她手里,任她拉扯,水花四溅,波纹震开。只是,他没有忽略,她在叫师兄离开时,背到身后的手却握紧了在颤抖师兄没有发现。
可师兄一向细心凌若谷张开自己的手掌将她小小的拳头包裹住,怕她的指甲伤了手心,他小幅度又不容拒绝地掰开她死扣朝内的五指。
手被卸了力,整个人的气势都仿佛散了一般,兰珊不由退后半步,凌若谷张臂托住她。
在百川看来,却是她忽现倦色,而后依偎到了师弟的怀中。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被良好的教养与风度掩饰住,那你们别聊太晚,你睡前进食容易积食,多吃些容易克化的。
他慢慢转身走到门前,兰珊忽然叫他:百川大师兄。
他停住脚步,心里竟因为她的称谓而欣喜了一刹,少女却好像发现了自己脱口而出的不对,又急忙更正:百川,谢谢你,刚刚帮我绞干了头发。
不客气。他的声音温润如往昔,因为没有回头,少女看不见他脸上的勉强。
直到师兄离开后,凌若谷才慢慢按住少女的肩头,将她转向自己,然后伸出手臂将她抱住。
他庆幸自己和师兄做了不一样的选择。
她也许看不出来师兄的情绪,他却可以。
他看得出,师兄放开她手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后悔了。
他还看得出来,少女有些失落。
既然不想师兄走,为什么不开口?只要你开口,他肯定会留下来的。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却问得很直接。
他该走了。少女有些疲倦,所以任他抱着。他的怀抱很温暖,年轻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这才是所谓心动的声音吧少女有些羡慕地想,可惜她没有。
因为是她开口,所以百川才留下来,这样的程度,想拿真心血,是不够的。
所以,不如先让他走,放他走。
她也还有一步棋要走。
到时,他会回来的。
可是,她明明胸有成竹,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心慌呢?
你为什么要留下来?她离开凌若谷的怀抱,轻轻地问。
我想留下来,无关煞气,只是因为,他语气顿了顿,有一瞬担心自己接下来的告白会被拒绝,可此刻已经忍不住想让她知道,我喜欢你。
兰珊一怔,没有想到会听到他的表白。
她静默了一刹那,才问了一句:你喜欢我什么?
可不等凌若谷回答,她又抛出一堆问题:你是喜欢我身上的寒气,是喜欢我的身子,还是喜欢我对你的不理不睬?你了解我什么呢?连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问得又快又急,仿佛在宣泄着心里的情绪。
凌若谷原本便寡言,此刻更是只言片语都答不上来,怔了好一会儿才答了一句:都喜欢。
你兰珊原本已经准备好,她说的每一句,凌若谷只要反驳其中任何一点,她都有话等着,可没想到他竟然干干脆脆地承认,全都喜欢。
她一时词穷。
我承认,是因为这些才开始喜欢你的。可现在,要是没了这些,我还喜欢你。少言寡语的人,说起情话来也独辟蹊径,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可不管你是怎样的人,我都喜欢。
可我要是个坏蛋呢?是个骗子呢?兰珊情绪有些失控,想收声已经来不及,索性真真假假地质问。这人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她没有反驳得成他,还在他的表白中狼狈后退,几乎想逃。
你这么好,怎么会是坏蛋和骗子?凌若谷不知她为何这样激动,却问她,别胡思乱想了。你哪里坏?你骗过我什么?
我坏得很,我从头到尾都在骗你。
我想从你心头,骗走一滴真心血。
兰珊抿紧嘴,生怕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尖叫出真相。
明明是引他入瓮的圈套,怎么就把自己逼到了这样的境地?!
别多想了,你的身世女娲族在查就够了。就算你真的是坏蛋是骗子,我还喜欢你。他张开双臂想抱她,总觉得她似乎很不安。
她回避了他的拥抱,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不喜欢你呢?
凌若谷默了一瞬,似乎从她一个接一个的提问中感知到了什么,他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你喜欢谁?
兰珊勉强一笑,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是师兄?他问,感觉到手中的柔荑僵了一下,还是师傅?
兰珊回避他的视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难道我还能同时喜欢两个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