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过后,繁忙的市区,开始有点退烧似的缓了下来,人们都开始欲振乏力,昏昏欲睡。
连流浪狗,都慵懒的四脚朝天的躺在医院外的红砖晒太阳。
商容病房的门,突然被悄悄地打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穿着老花样的青瓷花色冰丝衣,手腕上就只戴着一只青翠发亮的玉环,手臂上提挂着有点喜庆的红色保温钢锅,老太太轻声走了进来,还担忧的望着病床上的女子。
楚以钧听到声响,转头看到她方奶奶在门外,像是有事想问,楚以钧便把被子给整好,才悄悄的走了出去。
"奶奶,你是不是去找表哥了?不然你中午就该到了。"
楚以钧单手叉着腰,皱着眉头的看着这老奶奶,像是有些紧张方奶奶乱跑。
老奶奶把手里的保温钢锅递给楚以钧,像是有点生闷气的叨叨说道:"我在医院就这样走了一圈,问了几十个人,没半个人知道你表哥去了哪了?他老婆人还在病房里躺着,他就这么把自己老婆丢着,就只顾忙自己的事业?这像样嘛?这像个男人吗?"
方老太太说话的速度又快又急,甚至是带点急切的生气,听起来中气十足,"你马上打电话给他,问他今天到底来看过你嫂子没有?自己是医生,却整天照顾别人,自己的老婆都病了,连过来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吗。"
楚以钧为难的,试着安抚方老太太,"奶奶奶奶,表哥早上巡房时,已经来看过了。他这也才升任外科主任不到一年,这忙一点也情有可原。我跟报社请两天假,这两天我会来照顾表嫂。这样你跟表哥就不用担心了吧?"
楚以钧说完话,还搂着方老太太的肩,嘴里小声的说说笑笑,给她表哥方逮说说好话,这旁人一看就能知道这一老一少的关系平时就很亲近。
阳光漫步西下,晕黄的日光,总算是把商容给唤醒了。
她睁眼一看,伴随疼痛,就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拿着一本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的经书,闭眼,面着黄昏,就轻轻的念,慢慢地念,缓缓地念。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着老人轻轻的念着,像是祈愿健康的经文时,像是疼痛都有些被舒缓下来的感觉,而且心里很暖。
那种暖是,明明她跟眼前的老人毫无血亲关系的,可老太太会因为疼爱自己的孙儿,而希望方逮爱的她,也能身体健康,没灾无难。
可商容像是突然回神似的,清醒了起来
她想起了,她因为瞒着方逮避孕的事,而跟方逮吵架离婚了。
如果方奶奶知道,她跟方逮分开了,还会对她那么好吗?
她一时悲从中来,泪珠就从脸颊上滑落。
那泪珠像是惊醒了十方神觉,方奶奶也突然从回神过来,发现她醒了。
老人家心疼的起身,还给她抹了泪,笑着关心问道:"丫头是不是还有哪里疼啊?我去找医生来。"
商容赶紧抓住老太太的手,摇头说,"没有。我觉的身体好很多了。奶奶,你别忙活了,你这大老远的还过来看我,我也是很过意不去了。你就在这坐着陪我就行。"
老太太的手还很是强健精神的从袋中的夹缝,小心翼翼的把一个平安挂饰递到她怀里,不急不快的说,"这平安符是我到庙里求来的,你得挂在车上,以后开车要开慢的,你想去哪,就叫方逮送你过去,他个大男人累一点又怎样。你们都得平平安安的,就是奶奶最大的心愿了。"
老人家随后起身,指着旁边的红色保温钢锅说道:"特意给你这孩子炖的鸡汤,里面加了人参、黄耆、白术、当归,我炖了一整天呢,丫头你等会饿了,就让以钧或是方逮盛给你喝。"
然后,老太太又叨念道:"好好养身体,你这没三个月半年的好好养着不行,上回老婆子说希望你跟方逮赶紧要个孩子,现在也不能着急了,你身体养好了才最要紧,要孩子的事,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商容突然浅浅的,就笑着的问,"奶奶,你年轻刚怀孕时,会不会很害怕?你当时为什么会想生孩子?"
老太太低头就笑着说,又像是在细语中夹杂无奈,"那会哪里会知道是怀孕了?是等到肚子都大了起来,才知道有孩子了,我生孩子时才十六七岁呢,连害怕两个字是怎么写的,长啥样子都不知道呢。也哪里会知道,生孩子不是别人说的那么简单,我婆婆她们女人家都说,生孩子跟母鸡下蛋似的,有什么好怕的。"
老太太笑着轻淡,看起来虽然云淡风轻,可脸上的表情,却有种岁月刻印在老树上的斑驳不平。
说她们勇敢的处变不惊,倒不如说是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让她们害怕。
老太太看着商容像是开玩笑似的,又淡淡的说,"如果女人生孩子养育孩子,能像母鸡下蛋,像带小鸡似的那么容易的话,那还倒好。有时我们就算把孩子给拼命生了下来,也养育不好孩子。"
老太太说到最后,像是用摇头跟说笑的方式,在说着属于她们那时代的女人悲剧。
"但幸好,我还有个方逮这个胜似儿子的孙儿。我以前老担心,他这孩子会娶不到老婆,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