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烨一拳重重打在他的鼻梁上，“你他妈的放什么屁！她好好的，还没到无力回天的地步，怎么会突然去世？”

方珩吃不住他这力道，摔在了地上。

眼镜也掉在了一旁，他伸手捡起来，然后慢慢站起身，“因为她拔了自己的呼吸机。”

宋温凝知道周晨烨为她安排的换肾手术就在今天。

她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

所以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她宁愿舍弃自己所剩无几的时日，去阻止他的疯狂。

周晨烨脸色惨白，嘴里喃喃低语：“怎么……怎么会……”

“周先生。”方珩重新把眼镜戴好，眼里的痛苦几乎要藏匿不住，可说话的声音却依旧冷静无比：“温凝说，她唯一能阻止你的办法，就是搭上自己的命。”

宋温凝在再次醒来后，用自己仅有的那一点力气亲手了断了自己的生路。

当时他就在旁边。

将走的人满心释怀与洒脱，而留在这世上的人却被现实这一刀刺的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方珩哭着想要阻止她，他想要去找医生，却被她用最后一丝微弱的力气拉住了手。

“阿珩，”宋温凝轻唤他的名字，“别白费力气了，这是早晚的事，我们必须得接受。”

她说阿珩，死亡不是最糟糕的事，有尊严的死去胜过我苟且偷生百倍千倍。

她说阿珩，我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浪费剩下的一分一秒，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方珩哪能接受得了这样的事实，他伏在她身边哭出声来，分明是痛到极致的，却还是在最后关头成全了她的选择。

他是那样爱她。

爱她身上的干净与纯粹，爱她最后选择用自己的生命去救别人，爱到最后宁愿自己忍痛看着她离开，也要完成她的遗愿。

方珩想着想着，突然笑了出来。

“你还有脸笑？”周晨烨完全失去了理智，又挥拳往他脸上招呼过去，“我允许你留下照顾她，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这一次，方珩没有再让他得手。

他冷静的抓住对方挥过来的拳头，“周先生，你这样把所有怒火全都转移到我身上，心里就能好受一点吗？”

周晨烨握紧手掌，手背上的青筋一道道凸显出来。

方珩一字一句，告诉了他一个他最不愿听也最不愿面对的事实：“如果不是你，温凝是有机会多活几天的。”

“是你逼死了她。”

“你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魁祸首。”

周晨烨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回荡着方珩这几句轻飘飘却又重如千斤的话，双腿一软，差点栽到地上。

手术室的门突然又被猛然推开，紧接着，他看到另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那是跟蒋正驰一起进手术室为阮南苏做手术的医生……

他身上还穿着手术服，手套也没有摘，脚步匆忙极了。

周晨烨来不及消化方珩话语中带来的痛苦，心里又滋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一把拦住医生，心里怕极了，“阮南苏呢？她怎么样了？”

“周、周先生……”医生被他身上强烈的煞气与怒意吓到，说话战战兢兢的：“您太太她……她没有生命体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