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落下后，周晨烨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接话。

半晌，一声冷笑自男人齿间溢出。

阮南苏耐心告罄，反正该说的话她都说清楚了，也不必再说多余的。

“你如果没别的事的话，就回去吧。”

“苏苏。”周晨烨深吸口气，将所有激越躁动的情绪压制下去，“我再问你一次，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

只要她答应，只要她跟他走。

他可以当她跟蒋正驰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阮南苏对他的询问置若罔闻，只是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回去吧。”

骄傲如周晨烨，何时被人这么一而再再而叁的拒绝过。

他冷笑着连连说了几声“好”，而后硬是逼着自己转过了身。

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又死死咬住了牙关，这才勉强没让自己彻底失控。

周晨烨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步地往回走，每走一步，脑子里就忍不住翻涌出一点从前的画面。

那时的阮南苏，也是这么爱着自己的……

她知道他有胃病，所以早上总是会盯着自己吃早饭，胃病发作的时候还会盯着他吃药，会为他做点心，会满眼爱意的看他。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周晨烨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可他不敢去想。

人都会下意识回避自己犯下的错误，因为一旦面对，就意味着要承认自己的不堪。

他不敢承认，对她到底做过多么绝情的事……

阮南苏跟在他的身后，也一步步地往回走。

周晨烨走到自己车前又停了停脚步，但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着她问：“如果没有他，那你还会……”

“不会。”

就算没有蒋正驰，她也不会再原谅他，回到他身边。

到了今天他还是不明白，让她下定决心离开他的原因不是蒋正驰，而是他对她做了让人无法原谅的错事。

“我当初苦苦哀求你放过我爸妈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阮南苏扬声反问他，“周晨烨，我对你的感情，早已经在手术台上消磨殆尽了……”

周晨烨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栽到地上。

他到底没忍住又回过了头，眼尾发红，怒气与戾气全部被痛意取而代之。

阮南苏垂了垂眸子，又轻声说了句：“如果可以，我希望这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言外之意，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他了。

周晨烨张了张嘴，却痛得没能说出话来。

他最终一语未发，打开车门上了车。

引擎启动的轰鸣声响起，他望着前方漫长的路，只觉得自己几乎被灭顶的悲哀笼罩。

周晨烨没敢再回头看阮南苏，一脚油门用力踩下去，张扬的车子扬尘而去。

阮南苏站在原地，看着他连人带车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曾经，她以为自己离了周晨烨会活不下去。

如今呢？

不过是轻舟已过万重山。

恍惚间，阮南苏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了过来，一步一步，走得沉稳又坚定。

她收回目光，回头对着身后的男人扯出抹笑意，“蒋正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