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石室。
你两肩收拢抱住小腿垂眼蜷缩着,莫名显出难得的内敛,乌黑柔顺的头发也被强捋地紧紧贴在脖颈侧边,穿过肩颈的位置没入腰际。
细密的汗水浮现在粉白的手臂肌肤,恰沾了几根轻飘的发丝挂在肘边。
你已经躲在此处很久。
周围是一处类似于搁置厨具的暗台下方,处处布满阴影与无人照料的破旧碗筷,应该是整个房间中十分不起眼的位置,有种与世隔绝的寂静,但又干净而无什么异味,甚至于你差点就不留神睡着过去。
蜷腿的感觉倒是很不好受。
更不用说还保持着这种姿势一直从午后躲至傍晚,直到仔细听此处的厨房屋子再没有人员走动声音后,你才放心大胆地勾身,试探地用手扒住两旁硌手的箩筐壁,努力且悄声地从一个干燥的竹筐中钻出来。
鼻尖萦绕着几分混着油烟的灰尘气,你抬臂略擦了下额角的汗,将身上贵重的首饰全部褪去搁在之前躲藏的竹筐里藏着。低头看了几眼自己各处的灰尘和皱巴巴的宝贵纱裙,莫名嗤出个笑意来。
要是被你房中的女官看见,不知道会不会吓得眉毛飞到后脑勺去。你将浑身不自在的纱衣给脱下卷成一团丢在地上,漫不经心地打量整个房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需要的东西都有。
不知想到了什么。
你叹了口气。
本来想着这边离法老寝宫偏远,应该没有什么人在这里工作才对,就是等的话也等不了多久就能完成你想完成的事情,并且骗侍从悄悄出走的事情也不会传到法老耳朵里。
结果一等。
等至深夜才堪堪等到所有在此做工的人离开……
旁边河马木雕头顶的油灯被人剪了芯却仍余有点点微光,你无奈揉了揉自己酸软的肩,忙随便捡了棍样的物体来拨弄拨弄油灯的残留的灯芯,将其乱糊在一起,好使这火光勉强大些,刚好能照亮深夜中的小厨房。
说实话。
你的感情经历很匮乏,甚至于在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与别人产生亲密关系,也不知道该如何作为妻子与伊塞斯相处。况且你已经冷落青年这么久,非要形容的话,你们现在的关系很僵化,这很不利于你的回家计划。
所以如何重拾这段亲密关系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对于夫妻。
好像那些所谓的浪漫都太过不切实际,你只能通过久远的记忆来回忆或许在曾经父母恩爱的时候,夫妻之爱的表达是什么。
印象最深的那是一次星期五,最后的工作日父亲错过小巴只能从雨中跑回家,放下手里被打湿后烂烂的报纸与皮包,迫不及待地品尝母亲刚热好的炸骨与晒豇豆的汤饭,脸色也被面前汤饭的蒸气冲护得红润。
你则扭捏地缩在母亲大腿后头打招呼。
父亲脱下领带,神秘兮兮地从皱巴巴的英文报纸中拿出印有哈罗德百货公司标志的小熊玩偶,透明朔料袋上布着密密麻麻的雨珠,小熊圆啾啾的眼睛好像一对巧克力糖。
见你盯着出神,喜欢得移不开眼睛,父亲笑眯眯地走过来搂住你,将布满草莓香气的玩偶放进你的怀中……
这是你对于婚姻的温情想象。
此刻也是打破你与青年之间冰层的契机。
你的确是个曾经立誓不肯结婚,不肯嫁给世上任何男人的女孩,婚姻对你来说很可怕,因为父亲的缘故,在外头面对异性你也总爱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十分成熟、能独当一面、冷酷而冷情的人。
这让你觉得处在安全区。
就连婚后同伊塞斯的相处,你也只当自己是匆匆过客,从未真正将自己当做对方的妻子。
但现在。
你却决定洗手作羹汤。
如同真正的妻子一样,亲手为疲惫的丈夫准备餐饭。婚姻不是战争,更不是兵荒马乱,也不可能争个输赢,论地位论权力,因为,只有真心能换真心。
还有什么话什么行为能比这更加直白呢?
他会明白的。
……
寝宫这边已经是风雨欲来。
年轻的法老王脸颊隐在阴影中,神色不显,只余留紧握成拳头的手青筋浮现地抵在黄金椅的扶手上。浑身肌肉紧绷,面前的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侍从,身前还有一沓子散乱的纸莎草卷,俨然是刚从青年手边被猛拂下的。
侍从半边脸肿起来,还沾着不少红石墨水。不难猜出是什么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午后至现在……”
青年忽然站立起来,如炬的目光刹那向侍从冷冷射来,被阴影遮挡的面部只余黄金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着刺目的金光。
语调冷硬。
“……一直没找到?”
青年只觉喉头突然一哽。
午后至现在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慢慢步行逃走也能逃出王庭大长段距离,足够她隐入人群中藏匿起来,如果她再是快步逃走的亦或是有计划而行之,现在恐怕已经出了埃及也不无可能!
放鱼入水。
或许今后再也找